謝謝你,陪我到 30 歲
到最後,或許只有這句,我想對每個人說的話:謝謝你,陪我到 30 歲。
Richard Lin 林柏儒,2024-04-27

昨天晚上睡得不太好,睡前腦中閃過許多心碎的回憶,就像某個天才剪輯師為我的人生剪了一段悲劇精華,真是謝囉。

想起有個阿嬤 Andrea 的冥想引導我很喜歡,點開長達 30 分鐘的音檔,不到 10 分鐘就進入夢鄉。在狹窄的遊覽車走道上彈著吉他,琴身卻如達利的畫作般扭曲。苦惱之餘,用毛巾綁住琴身,希望不要再歪下去。

🦄🦄🦄

曾經問過一位朋友,30 歲是什麼感覺?他說沒什麼感覺,就是這樣。沒錯,確實只是這樣。和昨天一樣,可能明天也一樣。但,好像也真的有些什麼不一樣。

看看 20 歲的柏儒,不一樣的地方可多了。那時他還是個科學怪人,帶著困惑離開中研院大門時,並不知道後面等待他的會是什麼。

比起他深愛的科系,他同樣深愛的社團影響未來更多。和社團學長一起投入簡報教學是個很好的嘗試,畢業後繼續這個方向可能不是最好的選擇,但他還是決定這麼做。

沒有什麼毅然決然。那時想的是,只要花一年好好準備研究所考試,應該隨時都能回去,看看我能走到哪裡吧。這樣的自負一兩年內可能成立,之後就不好說,只是再也沒有回去。

🦄🦄🦄

離開學校宿舍後,用兩趟計程車搬到新北中和的老社區,租一間沒有對外窗的小套房。跟我一起搬來的大學室友在二樓火災後搬走了,而我換到有對外窗的房間,房東很好心沒有漲租金,就這麼租了五年。

這麼多年來,還是沒有習慣北部的雨。雨會把人分成兩種,一種是穿著雨衣、濕漉、狼狽的人,另一種是坐在車內、乾爽、優雅的人。這兩種人的差別,說穿了也很簡單。

生活中有許多這樣的時刻。睡前,反人類濕度和除濕機噪音是個殘酷二選一,但為什麼要遷就房東的老式除濕機呢?或許該花錢買好的除濕機,只是有點存款前不容易想起來。深感後悔的是,朋友借住一晚後輕輕問我,會覺得有點霉味嗎?

一個人在這都市裡,能仰賴的只有速度、機智、膽識,以及不願提及的──有多能忍耐。我恨忍耐。無怪乎王家衛《墮落天使》如此吸引我,而《Cyberpunk 2077》成為玩過時數最長的 RPG。

🦄🦄🦄

經過 10 年,個人等級、能力值、人際關係與生活舒適度都提昇許多。突然明白,為什麼書末總是有長長的致謝辭,因為就是如此感激。

每個選擇我們的客戶與客人,帶來收入與經驗。當初一起奮鬥的夥伴還在一起,新的夥伴也是。從前的朋友如此支持我,現在一如既往。歷練尚淺時曾提攜指點我的前輩,也有不少仍保持聯絡。去年搬回台南後和家人的互動變多,而陪伴我 10 年的女友,只有更加可愛。

我是如此幸運!沒有你們,我又會在哪裡?

我確實努力,也曾以為一切是自己努力而來,但那並非事實全貌。就像小阿姨提過,沒有人可以自己做出成就,所有的成就都是別人成全你。這是真的。

🦄🦄🦄

如果能跟 20 歲的自己說說話,會想說什麼呢?

可能不會真的說出口吧,畢竟只是老人說教而已。更何況,有些特別重要的事情,難以用體驗以外的方式學會,30 歲的我也只能站在一旁等待。

你能學會生存的。在你溫柔的靈魂深處,也存在瘋狂的野獸本能。我無法控制他,但他會在關鍵時刻守護你,用憤怒撕開絕望。

珍惜你的好奇心,那是罕見而強大的純粹力量。就算有時收穫不明確,也值得探索下去。這些出於興趣而涉獵的諸多知識,會組成一套有趣且別具特色的思維工具箱。

事業成就取決於短板,但個人成就取決於長板。多去發揮自己的強項,但不要留下可能致命的弱點。

你並不是沒有夢想的人。想想那片黃昏的沙灘,成為輕柔的夏雨,成為溫暖與智慧的容器,成為你自己。

能治癒心中傷口的不是時間,而是愛,是用愛觸摸傷口。

守護有兩種,一種避免受傷,另一種接納受傷。前者強韌,後者反脆弱。前者聰明堅強,後者智慧若水。

再一次,沒有人可以自己做出成就,所有的成就都是有人成全你。

到最後,或許只有這句,我想對每個人說的話:謝謝你,陪我到 30 歲。

謝謝你。